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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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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白家母女俩,元灿霓跟商宇离开校医室。
    商宇看了一眼手表,早耽误了集合时间,一派轻松道:“走,带你吃蜂蜜小面包,看你嘴唇都跑白了。”
    疑惑盘桓心头,元灿霓没他那般畅达。
    “哥,你好像不是第一次见白映晗妈妈?”
    商宇表情有所收敛,沾上淡淡的落寞。
    “白映晗以前是我妹的病友,我以前在医院见过她妈妈。”
    元灿霓一时屏气,像缓不过来,便不敢再细问。
    只能夸张揉着肚子,说想吃蜂蜜小面包。
    妈妈曾经给予她笃定而唯一的爱,最后急病夺走一切。元灿霓倒没有自卑,觉得配不上商宇,只是恐惧那种被剥夺感。
    她的嫉妒跟恐惧一样疯狂。
    时隔多年,即将重逢旧识,内心空缺未能填补,元灿霓依旧无法释怀。
    回到燕灵湖,商宇坐了小半天,该到健身房站一站,便邀她:“去踩单车吗?”
    “不想动。”
    她便搂过一罐商宇老家带回的甘草橄榄,瘫坐沙发,拧开盖子便没再盖上,一颗接一颗,麻木地往嘴里送。
    商宇笑了笑,“别吃那么急,要再不小心吞了核,我可用不了海姆立克法。”
    别说急救,就是元灿霓在沙发睡着,他能做的只是帮盖一下被子,根本抱不起她。
    元灿霓手腕一顿,低头看了眼深褐色的果子,稍稍坐正,小心吐出尖核。
    “哎,你还记得……”
    “你哪件糗事我不记得?”
    元灿霓出奇没有瞪他,取出下一枚,捏着咬了一口尖尖,忽而一笑,又带上典型的神经质,天真又甜美。
    “那你记得吗,我有一次被人传‘天台打野战’,就高一的时候……嗯,海姆立克法之后不久呢。”
    商宇思忖片刻,肯定点头:“记得。”
    元灿霓扯了扯嘴角,眼神无奈而乐观,橄榄送进嘴里嚼着,声音含含糊糊。
    “其实是元进凯造的谣。但是他人高马大,我不敢揍他了。”
    “知道,”商宇一直盯着她的吞咽动作,“所以我当年揍了他一顿。”
    元灿霓目瞪口呆,含着橄榄尖核,差点又吞了。
    第33章
    人一旦开始回忆过往的丰功伟绩, 就说明眼下生活没有拿得出手的荣耀。
    商宇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截瘫之后,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回头看,可跟元灿霓过去纠缠太多, 实在不得不旧事重提。
    当初商宇怀疑自己最后一个听到“天台打野战”的传闻。
    周围的人有意无意避着他议论, 也许怕他发难,寻根究底;也许原始版本里有他的参与,怕惹祸上身悄悄剔除他的角色。
    等商宇从许卓泓口中听到消息,主语只剩下一个。
    “有人说你家霓妹妹在‘天台打野战’?”
    许卓泓跟喜欢当他口头上的爹一样,喜欢乱点鸳鸯谱,有“霓妹妹”就一定有“晗姐姐”, 怎样肉麻就怎样打趣他。
    商宇次次不落地反驳后一种,“滚, 什么我家的, 你活腻了。”
    至于前一种, 商宇从初三开始就默认, 已经不叫打趣,而是变成许卓泓的口癖,积习难改。
    传闻太过荒唐与保守都无法长久存活, 前者缺乏真实感,后者少了趣味性。
    商宇第一反应当然是不信, 转向狙击造谣者。
    “谁传出来的?”
    许卓泓无愧为花蝴蝶, 只要稍微在他莺莺燕燕的关系网顺藤摸瓜,很快找到这位不要命的“瓜农”。
    商宇用别人的名头把人约到监控死角, 揍了一顿。
    许卓泓帮把风,时不时回头让他留口气。
    大概对人体和医学略懂皮毛, 商宇打架有种无师自通的“监狱风”, 避开要害, 不留明显伤痕,又能将对方狠狠收拾一顿。
    那次元进凯说了一句话,直接让商宇的无奈与愤怒飙到极限。
    他说:“你就现在还能护着她,等你出国就屁事管不了了。”
    商宇一拳将他揍成口腔溃疡,鼻子暴血,还想再打,要不是白映晗突然冲进来,恐怕元进凯门牙不保。
    最后,商宇掐着元进凯的下颌,居高临下看着血污的脸庞在他的虎口里扭曲,甩出一句警告:“你敢让她知道就死定了。”
    商宇根本不怕元进凯向老师家长告状,元进凯丢不起这个面子。
    他只担心元灿霓。
    既怕她不知道罪魁祸首被收拾,又怕她知道是他动的手,会拒斥他。
    她眼中的商宇应该是温文尔雅的哥哥,而不是拳头不长眼的暴力分子。
    商宇没直接跟许卓泓和白映晗回高二教学楼,而是拐去高一,从元灿霓窗口瞄了眼。
    元灿霓在跟同学说笑,表情和动作有些夸张,显得神经质,毫无美女的形象压力。
    比初见那会开朗许多。
    但细看时,那双眸子还是难掩心事重重的深邃与狡黠。
    待临窗的学弟准备问他要找谁时,商宇扭头便走了。
    此时此刻,元灿霓正用类似眼神注视他,“你还会打人?”
    商宇心头一凛,别开眼,“现在不会。”
    她的目光不自觉从他的双腿掠过。
    商宇更显烦躁,嗒嗒嗒,两指无声敲着扶手。
    元灿霓呓语般哼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三好学生,原来跟我一样。”
    那股暗幽幽的同盟感拥抱了他,商宇稍为松快,“你也打过他?”
    “那时候丢钱,”元灿霓有意无意抚摸橄榄罐子,跟揽着爱人的头颅似的,“原来是他偷的。我还因此被关了两天。”
    商宇隐隐约约补足回忆,“动物园放我鸽子那一次?”
    “嗯……”
    橄榄那股回甘的后劲,终于给她品尝到了。
    “你怎么没跟我说?”
    他那时真以为她家里临时有事,不告而吹。
    传回元生忠耳朵里,大概变成家丑外扬。
    元灿霓不太习惯跟他促膝详谈,隐隐害怕第二个真相,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往事充满太多无法更改的遗憾。
    她不自觉岔话题,“别人怎么传你打架是跟元进凯争风吃醋?”
    “我至于吗。”
    那会准备考雅思出国,还没正面跟她坦诚,但周围几乎无人不知。
    商宇也存在回避心里,仿佛延迟告诉一天,平和的关系就能多维系一天。
    内心纠结,便懒得理会流言蜚语,反正跟她毫无关系。
    处理方式便跟现在一样随意,半点不放在眼里。
    元灿霓含糊应一声。
    是啊,商宇应该不至于。
    他和元进凯一起摆在白映晗面前,是个人都知道要选哪一个,根本用不着竞争。
    她盖好罐子,欠身摆回茶几,用湿巾擦了手,起身说:“明天就要上班了,我陪你锻炼一会吧。”
    回到医院,商宇恢复系统的训练,生活回到年前的秩序,安稳给予了一层难能可贵的安全感,对康复又多一份信心。
    每天项目大同小异,平躺着练习开胯、屈膝和抬腿,尽量主动,必要时由魏医生辅助。
    现在可以脱离辅助扶杆站立,便开始练习原地踏步。
    天轨系统必不可少,悬吊着尝试平地走路。
    元灿霓领了开工红包,又开始985的打工日子,忙碌起来甚至觉得完全忘却那些陈年往事,只关心商宇的伤情便足够。
    以前没有深究“商宇一怒为红颜”的传言,大概因为传言更新迭代太快,严重程度也史无前例。
    商宇打算出国读本科。
    其实她应该不意外,荔茵嘉园很多二代出国镀金,名校和“野鸡系”参半。就连妈妈的同事飞燕阿姨,普通职员,也扬言研究生只要女儿能申请上,砸锅卖铁都会支持。
    这类有理有据的传言总不会空穴来风。
    元进凯偶然在校园跟她擦肩而过,还吓唬她一句:“商宇要出国了,看你以后怎么办。”
    妈妈的猝然离世并没教会她接受告别,相反,她得花一生的时间去一点一滴消化失去母亲的苦痛。
    元灿霓不敢跟商宇确认真假,更遑论日期。
    那些高三保送国内大学的学姐学长,通常寒假前就解脱,鲜少有留校参加高考,她不知道商宇是否一样。
    她只能紧张地珍惜,矛盾地祝福,不再计较绯闻。
    两人关系进入离别的微妙。
    开年没几天,元进凯也盼着酒吧早日开业,忍辱负重打来电话,要求跟元灿霓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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