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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正确的历史记忆【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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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灯光摇曳着欲望,落地窗映照着两具赤裸的身影上下起伏。
    汗水顺着白润泽灰黑色的鬓角一滴滴缓缓流下,滑过脸颊,穿过深深的法令纹,最后落到沉念胸前。
    白润泽从沉念学校离开后就紧急召开了会议,会议结束后一行人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对亓水市教育部门进行了视察工作,只是气氛始终凝重。
    沉念没事人样地和学生们一起吃了丰盛的午饭、谈天说地全然不受之前变故的影响。吃过饭她招呼着所有人到多媒体教室看了部关于二战的电影。电影结束,今日出头的姑娘被一群人推到台上带着所有人吼了首国际歌。
    沉念和梁永在台下跟着激动的学生们合唱,间隙时梁永目视前方,对沉念感慨道,“这些孩子真的很好。”
    沉念垂眸,轻声说,“您也很好的,梁校长。我要替所有的学生感谢你。”感谢你这些年来的付出,感谢你的理解与包容,感谢你在管理中对这所学校精神的贯彻。
    ……
    到了晚上,沉念终于想起了“帮”她收拾了“烂摊子”的白润泽。虽然事实上她并不觉得那是什么烂摊子。不过几句实话,说了又怎样。
    而且从白润泽现场的表现看,她似乎阴差阳错帮了他的忙,这着实让人不爽。
    她抱着挑衅的心态打电话给白润泽问他是否需要败火服务,但白润泽态度却出人意料的好。电话那头的他略有些疲惫地对她说,“沉念,我没有什么火气……只是现在很想你而已。”
    ……
    不过此刻沉念有些怀疑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没有火气为什么像吃了药那样猛?
    然而不等她细想,白润泽的唇就再次贴了上来。
    她张口迎合,二人舌头缠绕、相互吮吸,发出“滋滋”的水声。
    卧室温度不断升高,他们身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呼吸声越发粗重,呻吟声愈发响亮。
    他将手指伸进她口中搅拌着,唾液在口腔中聚积而后顺着嘴角滑落。手指抽出时上面挂着的晶亮液体,被随手擦在胸前雪白的乳房。
    白润泽揉弄着软绵绵的乳,用拇指和食指夹住顶端凸起的乳头,揪起又松开,乳波随着他身下的律动荡漾着。
    按理在外奔波了整天应该很累才对,可今晚却是认识这么久以来白润泽最为持久的一次。
    阴茎在阴道中进出,好似灵魂也在她的灵魂中穿梭。
    终于他长叹一声释放了出来。
    白润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身体很轻,好似在这一瞬间,他不再是一个年过半百即将步入黄昏的老人。而是同样拥有一颗蓬勃跳动的心脏以及一个充满了希望的灵魂的青年人。
    ……
    两人洗过澡并排躺在床上。
    床头的壁灯洒下柔和的暖光将两人笼罩。
    “沉念,曾经有位前辈对我说,华国的改革需循序渐进,要先‘人权后民主’。他认为自由比民主更加重要,所以我们应开放报禁、实行言论自由,加强法制建设、实现司法独立,启发民智、培养公民的权利意识。”31
    沉念立刻便知道了他说的是谁,她没有说话,沉默地倾听着他的怀念与忏悔。
    “前年的时候许老曾私下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与他们联名致函中央,恢复老师的政治权利并解除对他的软禁……”白润泽摘下眼镜,抹了把脸,声音因哽咽而有些颤抖,“但我拒绝了…我拒绝了他。”
    这是白润泽此生抹不去的痛楚,是无法公开表露哪怕丝毫的痛,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都会反反复复想起自己的懦弱,让这份无法言表的愧疚一遍又一遍诘问他内心残存的良知。
    宋章泽是白润泽从政道路上的领路人,是一位非常开明且务实的改革派,白润泽受他影响极深。当有一天宋章泽成了“背叛者”,当他做的一切要被全部从历史中抹去时,白润泽觉得自己无法做到像有些人那样发自内心地坚信宋章泽是错的。
    宋章泽错在哪里?错在“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纵容支持资产阶级自由化,削弱党的领导和思想政治工作。”政治局的报告中宣称他是个企图分裂党的罪人,认为他消极对待四项基本原则、反对资产积极自由化的方针,严重忽视党的建设、精神文明建设和思想政治工作,给党的事业造成严重损失。32
    党内人士指责他企图把社会主义公有制退回到资本主义私有制。可就如他所自辨的那样,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本就是不合格的社会主义,不合格的社会主义真的可以称得上是社会主义吗?
    但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了,又或者说,永远不能拥有答案了。
    宋章泽功在经济,过在政治。
    白润泽时常会感到一种因思想割裂而扭曲的痛苦。
    他恨自己不能拥有坚信二加二等于五的能力,33他恨自己信仰不够坚定。他知道自己怎样想怎样做才是对的,可当他看到历史被反复修改涂抹,看到一些人企图将为经济做出巨大贡献的领导人以及他的支持者们从历史中抹杀,看到千千万万普通民众被迫去记忆所谓正确的历史…他又做不到自欺欺人。
    清醒使人痛苦,仅存的那点良知灼烧着他的灵魂,而直面自己的无能懦弱与虚伪则更加让他痛苦。
    承认吧,对权力的欲望早已超越了对良知的守护,承认吧,他作为利益集团的一份子同样将权力的稳定放在个体的利益之上,集体早就成为一个抽象的幌子,哪里有需要哪里搬。
    所以,谁才是真正的背叛者呢……
    白润泽不能产生疑问,为什么一个唯物主义的政党总爱谈信仰谈灵魂。诸如文革时要求人们以“革命精神来触及自己的灵魂,改造自己”,但谁能解释得清什么才是“灵魂”呢?3?
    沉念伸手握住白润泽冰凉的手掌,她说不出“你没错,不怪你”这样的话,只能宽慰他道,“你也没有选择的……”
    白润泽惨然一笑,“怎么会没有选择呢?无非是我放弃道德做出了正确的政治选择罢了。”
    沉念默然。
    这是白润泽第一次向她袒露他真实的内心,袒露他的痛苦与挣扎。
    这些‘错误’的情绪也只有在这样的夜晚、在的她面前才能够被包容、宽恕。
    她静静凝视着他,凝视他褪去伪装后真实的模样。
    等明天太阳升起,他又会变回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白书记,那个坚持“正确路线”的白书记。
    ———
    31、原话出自赵紫阳总理之口。
    32、十叁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回应通过李鹏代表中央政治局提出的《关于赵紫阳同志在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动乱中所犯错误报告》
    33、《1984》,“多少手指,温斯顿?”  “五根!五根!五根!”  “不,温斯顿,没有用。你在撒谎。你依旧相信是四根。好的,到底是多少?”……“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抽泣着,含混不清地说,“我怎么能看不到眼前的东西呢?二加二等于四啊。”  “有时候的确是四,温斯顿。但有时候是五。有时候是叁。有时候会同时是叁、四、五。你得再加紧学习。要想做到神志健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34、郑念,《上海生死劫》,第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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